第六六四章心之殇

对于陈守信知道了陈伯身份这个事情，陈长青同志是有些小吃醋的。很明显么，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陈守信经常找陈伯唠嗑，自己都没咋享受过这个待遇。
不能说这父子俩现在的感情不好，可是像陈守信跟陈伯偶尔撒娇的事情，陈长青就从来都没有享受过。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陈守信在小时候开始就很“懂事”，陈长青哪里能享受到。那时候的陈守信还觉得这个“老男人”占粉嫩的自己便宜呢。
有了姑娘们的陪伴，有了陈伯这个事情的意外发现，陈守信这两天的心情舒畅了好多。最起码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不会经常一个人看着院门发呆。
“少爷，村子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老道让您过去。”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大黑从外边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走，快去。”本来还躺着的陈守信“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这是有了消息，而且老道也没事，但是他不知道剩下的那两人或是别的人有没有危险。
匆忙的套上马车，陈守信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穿着平常的衣服，大黑也将鞭子不停的甩，就是为了让拉车的马跑快点。
来到了村庄外，就看到韩冲面沉如水的站在这里等候。看到他的样子，陈守信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
“少爷，铁蛋走了。”韩冲来到了陈守信的身边说道。
陈守信就觉得脑门子“嗡”的一声响，铁蛋走了，感染了天花走了。
“少爷、少爷”
看到陈守信就要摔下去，跟随过来的大黑赶忙一把扶住。
“铁蛋走了啊。”陈守信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
“铁蛋，你个混蛋王八蛋，谁特么的让你偷摸的自己试啊。你个操蛋的玩意，少爷还等着给你做手擀面呢啊。”
发泄了一通后，陈守信又对着大黑又踢又打。他就觉得自己的胸口窝得慌，铁蛋那嘻皮笑脸的样子也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少爷……”
等陈守信又发泄了一会儿后，韩冲将陈守信一把给抱住。
“老道呢？鞭子呢？我要抽他。快点，给我找鞭子。”陈守信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少爷，铁蛋已经走了，让他安生的走吧。”韩冲在陈守信的耳旁大声喊了一嗓子。
陈守信一愣，眼睛的瞳孔也慢慢恢复了焦距。
轻轻拍了拍大黑的手，然后转过头看向韩冲，“我没事了，详细情况如何？”
“老道已经琢磨明白了，为了稳妥一些，需要用种两处。铁蛋就是只种了一处，可能不够，在天花发了以后，没有扛过来。”韩冲说道。
“确定么？”陈守信问道。
韩冲点了点头，“如今村子里已经有很多人被种了两处，在感染了天花后都挺了过来。”
“好。整理好，替我写个折子，我跟陛下去汇报。”陈守信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师父，徒儿跟您请罪，等徒儿身上的天花清理干净了，任打、任罚、任杀。”这时候村子里传来了老道的喊声。
“我砍你做什么？将痘浆取来，我现在就给自己种上。”陈守信缓缓摇了摇头。
刚刚听到铁蛋去世的消息，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这个跟孙老三那次还不同。铁蛋完全就是为了让老道获得的数据更多一些，没想到却害了他的命。
“你们……”看着从村子里走出来，没有穿防护服的战斧营弟兄们，陈守信说不出话了。
“少爷，其实俺们都种了。铁蛋命薄，没法跟着少爷享福了。剩下的福分，俺们几个替他享。”二柱子擦了下眼泪笑着说道。
“俺们都说好了，得求少爷给咱赏个媳妇。将来努力生娃，好过继给铁蛋一个。将来生的娃，还叫陈铁蛋。”
“少爷，怕您担心，一直都瞒着您。其实那天让您抽签，就是怕您阻拦大家。”大黑擦了一下从鼻孔流出来的血后笑着说道。
陈守信沉默下来，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黑，打了你一通，算你倒霉。去，生火，我给铁蛋做碗面。安排人给大家种牛逗，所有的人分四次。”陈守信用手搓了搓脸。
“少爷……”韩冲欲言又止。
陈守信摆了摆手，“我也怕死啊，可是现在的经验，是大家伙用命换回来的。如果没有把握，他们不会派人通知咱们的。”
韩冲皱了皱眉，然后望向了老道那边。
老道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擦了擦眼睛，这才将身后的一个坛子抱了起来：
“师父，这是铁蛋的意思。他爱喝烈火烧，说少爷酒坊出的烈火烧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酒。”
“铁蛋还说了，不要让少爷记挂他，要不然他在地下也睡不安稳。他说孙老三一个人在下边太寂寞了，他跟着孙老三一起给少爷开路去。”
“好，让铁蛋看着，看着他用命换来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陈守信用力点了点头。
“给我看好了，我还要给铁蛋立碑，就放在将来新修的学院中，我要让他被万民所敬仰。铁蛋啊，听见少爷的话没？在下边先享福，等将来少爷带着弟兄们跟你一起喝酒去。”
“定北军所属，军礼恭送铁蛋。”
韩冲抽出腰刀，在自己的铠甲上砸了几下后高声喊道。
“撼山易，撼定北军难。铁蛋兄弟，一路走好。黄泉路上，兄弟相随。”
“撼山易，撼定北军难。铁蛋兄弟，一路走好。黄泉路上，兄弟相随。”
……
一声声呼喊，听在陈守信的耳朵里，却痛在他的心上。
这样的死亡他真的不愿意去接受，如果铁蛋要是死在战阵之上，那是死得其所。如果没有自己想的种牛逗的办法、如果自己没有让老道尽快拿出一个结果而是慢慢试验……
想到这里他悲从中来，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面盆中，揉进了面里。这是心之殇，在整个做面的过程中，他都在忍耐。
面做好了，浇上一勺子肉酱，插上一双筷子。直到看着这碗面被放到了铁蛋的骨灰坛前，他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