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玉石俱焚？

街边僻静咖啡店的隐秘角落里，盛柏丽双手抵着小桌，焦躁地抓头发，出门前精心做的发型被抓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像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婆子。
  阿娴就坐在对面，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盛柏丽这幅放飞自我的模样会被外人看见。
  “好了，小柏，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是失望。”她埋首于臂弯中，挡住自己的脸，闷声问道，“阿娴，你也像周蕾那样认为的吗？你觉得她说的是正确的吗？”
  阿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道：“我怎么认为的并不重要。你觉得她说得正确吗？”
  盛柏丽闻言沉默了许久，缓缓抬头，取下墨镜，攥紧了手中的两张名片，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她不再愤怒与自我怀疑，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坚定。
  “不，她是错的。”
  ***
  盛柏丽从咖啡厅的洗手间娉婷走出，之前揉得乱糟糟的头发重回水润光泽，深棕色大波浪漂亮又显成熟，妆容也更加精致，原本只涂了一层唇蜜的樱桃嘴又上了一层正红色口红，她挺胸抬头踩着高跟长靴，走出了一股龙卷风的气势，吸引了咖啡厅为数不多的客人与服务员的侧目和窃窃私语，甚至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偷拍。
  洗手间发出一阵瓶罐乒乓的声音，盛柏丽抑制不住的御姐气势稍稍一顿，轻咳一声，潇洒一甩头发，所到之处无不留下淡淡清香，她拿下别在领口的墨镜戴上，继续享受着细高跟敲击着瓷砖的清脆声响。
  阿娴匆匆忙忙从洗手间冲出来，手里还在盖一瓶香水的盖子。
  “小柏你慢点！”
  她已经走到了咖啡厅的门口，推门的手还未举起，就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威猛男子替她打开了门。
  “盛小姐，我是您的司机，张帆，您叫我小张就好。”
  街道边上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suv，车边站着一个满脸喜气的中年男子，他声音洪亮，语气亲切：“柏丽，很高兴认识你。”
  “城哥，久仰大名。”她与黎城握了握手，向他引荐跟在身后的阿娴，“城哥，这是我的助理阿娴，阿娴这是黎城。”
  二人应邀坐上车，黎城与她寒暄了几句，便开始聊起了工作，黎城简要地了解了一下盛柏丽目前还积攒的影视合作项目后，陷入了沉思。
  盛柏丽问：“怎么了？”
  黎城答：“柏丽，除了尤梓翊，圈子里还有什么老前辈跟你聊过做演员的的心得吗？”
  “当然了，我跑龙套这么多年，还是和很多老戏骨聊过天吃过饭对过戏的，他们经常会指点我，比如某个人物的感觉，角色要求的体态，怎么找机位这种……”
  “不，不是，是比较宏观的……”黎城叹了一口气，车子堵在了市中心，以龟速前进着，看样子里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距离，“你看你现在积攒的戏，全是电视剧，还有这种野鸡公司的，估计连商都拉不到，最关键的是，你原来的经纪人给你接的戏档期排得太密集了。她这是想让你赚快钱，长此以往迟早要毁掉你。”
  盛柏丽不解：“我以前都没得挑戏，现在好不容易越来越多项目来找我，这些故事都是我自己挑的。”
  “柏丽，你想做明星还是演员？”
  “当然是演员，娱乐圈更新换代那么快，明星出现得快陨落得也快，做不长远。我喜欢的是演戏，喜欢我的工作，而不是众星捧月的虚荣感。”
  “那么，现在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黎城严肃道，但明明扳起了脸，圆圆的脸却看起来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一个优秀演员的艺术生命是很宝贵的，你要从现在开始学会保护自己的羽翼，每一部戏都出精品才行。现在的你不应该再把精力放在这种偶像剧上了，你有资格而且有能力去接触更好的剧作团队，不求多，只求精。”
  看着盛柏丽似懂非懂的模样，黎城忽然问：“柏丽，你看了我发给你的发展规划书吗？”
  “？”盛柏丽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之前柯思谦确实有给她发过这么个东西，但是她当时并没有打算离开光影，压根就没有点开看：“嗯……看了！看了！”
  “……”黎城一眼便看穿了盛柏丽，“好吧，知道你没看，没关系。给我半个月时间，我重新针对你目前的情况给你制定发展规划……好了，到了。”
  高耸入云的大楼拔地而起，闪耀得睁不开眼的大楼顶端，一个硕大的深红色“ek传媒”logo熠熠生辉。
  盛柏丽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跟随黎城走进了大楼。
  柯思谦的办公室和ek会所的设计风格很像，他对盛柏丽的到来表示了最诚挚的欢迎，律师一点点地跟她讲解每一条合约内容，耐心又严谨。
  “盛小姐，这些是股份转让协议书、经纪人聘请合约、成立工作室需要交递给工商部门的材料，都需要你签名。”
  “好的。”盛柏丽将钢笔的笔盖拔开，正要落笔，柯思谦喊停了她。
  “盛小姐，你来签约没有带律师吗？”
  “啊？我没有律师……”盛柏丽一脸懵地回答。
  柯思谦明了地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道：“加盟了ek，就表示是我的朋友，是我要捧的人，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身价表明你的任何举动都会牵连到很多人的饭碗。签合约一定要带律师，商务工作全部交由经纪人替你出面，平时生活一定要让助理照顾，出行必须随身带人以防万一，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管理自己将来存款里越赚越多的钱。”
  盛柏丽低头看着那份股份转让协议书上的天文数字，默不作声。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谈到这些，黎城也会慢慢教你。这些合约不急着签，你可以下次带上律师，我们再重新商讨。”
  “不用这么麻烦，”盛柏丽说道，她靠打游戏练出来的灵活手指飞快地将钢笔转了两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我前途绝无限量，我想听具体点的原因。”
  怎么个“绝无限量”法。
  似乎是预料到盛柏丽会问这个问题，柯思谦轻托着下巴微微歪了下头，浅笑起来：“因为特别。”
  “嗯？”
  “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国内经久不衰的大咖们都有自己非常个性与独特的地方，他们之所以是明星，是因为他们足够耀眼。而现在当红的小花、小生，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流水线化，雷同、撞款、业务水平差，终归只是昙花一现，能经得住淘洗的最多一两个。
  “而你不一样，你最特别的地方在于——真实。
  “你不是流水线上包装出来的明星，你是真正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演员，而且对待工作的态度是现在年轻人里很少见的，更何况，你对待媒体、大众的态度实在有趣，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给人很real、很亲切的感觉。”柯思谦说道。
  真实。
  盛柏丽仔细琢磨着这个词，她想到自己每次明明知道不应该最后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做的那些事，以及每次立下瞬间就被推倒的flag，忽然觉得柯思谦看中的只是她“傻大姐”而已。
  本想要落下的笔，竟然因为这段话落在了半空中。
  “不过，我萌生出要与你合作想法的真正原因是：我发现所有和我一样的娱乐公司高管都不看好你的未来发展，但是所有和你合作过的导演、制片、投资人对你都赞不绝口，认为你天才且无限量。我最看重的，不是你特别的脸型，不是你直率的性格，而是你无可挑剔的专业性与业务能力。因为——努力的人，应该得到回报。”
  盛柏丽沉默了很久。
  柯思谦和律师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等待她的决定。
  “努力的人应该得到回报。”盛柏丽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重新提笔，在十几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她盖上笔盖，抬起头来时眼里是释然与欣慰，她站起身向柯思谦伸出一只手，“观念契合很重要，柯总，我很期待与你的合作。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水晶吊灯下，两只手有力地交握在一起，仿佛从此开始，一段新的征途开启了。
  ***
  剩下的半个月，盛柏丽依旧属于光影的艺人，她婉拒了柯思谦派人接手她一切工作事宜的好意，黎城则在和光影传媒交接她的工作事宜。
  那日她和周蕾闹掰之后，当天她便上了热搜，“偶遇盛柏丽”的话题挂在排行榜上一天一夜，因为路人的拍摄里有黎城的入镜，导致比较了解娱乐圈的网友都知道了盛柏丽即将换东家，那更别提这消息在业内的传播程度了。
  ek要签盛柏丽吗，经纪人是黎城？还说和尤梓翊没一腿？
  不不不，听说是柯思谦要给她办工作室呢！
  我去，这背后靠山也太牛了吧，我一直以为盛柏丽是草根呢，没想到这么快攀上高枝了。
  这简直是要嫁入豪门的节奏吧？ek传媒集团柯董的大儿子柯总可至今未婚配呢。
  娱乐圈的女人，果然一身骚！
  盛柏丽可不管这些嫉妒的恶意揣测，她拍她的戏，丝毫不被舆论所影响，周蕾依旧在她身边呆着，但俩人除了谈工作行程，几乎无话。
  很快，月底宝来mini相机的新品发布会就召开了，她喜滋滋地坐在化妆台前任kevin摆布，抱着手机看网上对他俩今天上线的广告的评论。
  唐韵导演太棒了吧，怎么能把这么无聊的故事剪得那么让人心动呢？
  粉丝们在微博下叽叽喳喳，或舔颜表白，或羡慕嫉妒，或自戳双眼，或立站cp宣言，很是热闹，一下子刷上了话题榜和热搜榜。
  “小柏，好久不见。”路远姗姗来迟，从隔壁化妆间跑到她这儿跟她打招呼，盛柏丽连忙收起傻笑，礼貌地问了声好。
  发布活动很快就开始了，这种商业活动一如既往的无聊，盛柏丽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尽力凹出最优雅的站姿，供给台下的小荔枝们拍照。
  当偶像真累。
  台下周蕾一直在看手表的时间，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到等待的时间一到，手机各大app推出的新闻瞬间炸满她的屏幕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扭头偷偷看了眼记者席，瞧见有人也和她一样开始看手机新闻后，神色复杂地支开阿娴，并与其一起离开了会场。
  主持人调侃完二人便进入了记者提问环节，这些问题都是提前审核过的，盛柏丽从善如流地按照想好的答案和记者们打太极。
  忽然，一位挂着“风尚娱乐”牌子的男记者被点到后十分兴奋地站了起来，一拿到话筒便举起手机，迫不及待地问道：“盛小姐，我想问下你，刚才新闻里朝陈巍然和冉灵玉的广告牌泼油漆的那位神秘女性是不是你？你是否如新闻中的知情人士所言，是‘然玉夫妇’之间的第三者？对于之前舆论一片倒向你，‘然玉夫妇’无端替你顶上骂名的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此问一出，全场哗然，连主持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盛柏丽闻言，面色苍白地看向台下，却发现周蕾和阿娴都不见了。
  “请记者还是不要问与新产品无关的事情吧，下一个问题。”主持人连忙道。
  那名男记者拼了命地扒住话筒，用尽全力喊道：“盛小姐，请你回应一下刚才的新闻！如果你真如新闻里说的那样，难道不会损害新产品的形象吗？请你回应！”
  盛柏丽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猝不及防的问题打乱了她的思绪。
  泼油漆？
  第三者？
  她泼了油漆是没错，但她为什么从正牌女友变成了第三者？
  什么新闻？在这短短的几小时活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无措，台上台下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喊停救场，万千极不友善的视线集于她一身，仿若千山压顶，握着话筒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咳……”音箱里发出刺耳的电音，她腾出一只手，下意识地捋了下头发，垂下手时手指已经冰凉得没了知觉。
  正在她打算回应时，路远忽然抓住了她那只垂下的手，黑着一张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发问的记者，轻缓地问道：“不好意思，你能再把你的问题重复一遍吗？”
  他唇角微微上扬，噙着冷漠与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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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磕到迷幻的cp发了一大堆硬糖，激动得我一整天精神恍惚，即使有很多很多很多论文要写，但还是挤出了时间更文。
  我需要表扬！